“我创下了很多记录,也打破了很多记录。即使我现在离开职业网球,回顾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会非常非常满意。我没有继续比赛的压力,但我仍然有欲望。”德约科维奇创造了ATP年终排名第一的最年长记录。他年终8次夺冠,领先于桑乔的6次和费德勒的5次。他的71个大满贯冠军领先于纳达尔的59个和费德勒的54个。毫无疑问,德约科维奇是网球界的GOAT,没有其他人!
今年9月,德约科维奇在夺得美网冠军、拿下个人第24个大满贯、稳居男子网球历史第一人之后,与塞尔维亚男篮队员一起回到家乡贝尔格莱德,庆祝这一伟大荣誉。在现场民众的热烈欢呼声中,德约科维奇泪流满面,身边的塞尔维亚男篮队员也激动地拥抱了德约科维奇。这些球员在逆境中夺得男篮世界杯亚军,也是国家的英雄。
除了德约科维奇,塞尔维亚还有一位超级体育明星,28岁的掘金中锋尼古拉·约基奇。约基奇2015年进入NBA后,3次入选NBA全明星阵容,3次入选NBA全明星首发,并在20-21和21-22赛季获得NBA常规赛MVP。22-23赛季夺冠并获得总决赛MVP。虽然约基奇没有参加男篮世界杯,但塞尔维亚在博格丹、约维奇、阿夫拉莫维奇等人的带领下,仍然夺得亚军。
今年6月,德约科维奇和约基奇在一周内夺得法网大满贯和NBA总冠军,定义了世界体坛的“塞尔维亚周”。德约科维奇称赞约基奇是“塞尔维亚的骄傲”,约维奇也称赞德约科维奇:“他是塞尔维亚的大使,他代表塞尔维亚走向世界,他是塞尔维亚小朋友的偶像,不仅在球场上,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今天上午,塞尔维亚男足也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他们2-2战平保加利亚,力压昔日兄弟黑山,锁定欧洲杯决赛席位。这是塞尔维亚独立以来首次打进欧洲杯决赛,球队拥有众多顶级球星,三次参加世界杯后终于来到欧洲杯。
拥有网坛GOAT德约科维奇、NBA头号球星约基奇、足球巨星弗拉霍维奇、米特罗维奇、塔迪奇,以及一支实力雄厚的排球国家队,只获得过6枚奥运金牌的塞尔维亚,是令人羡慕的体育强国。他们不是金牌大国,却拥有影响世界的体育巨星,体育氛围浓厚。为什么这片曾一次次被战火摧残的土地,能孕育出如此多的体育明星?塞尔维亚体育的成功,值得我们深思。
【“火药桶”里的竞争基因】
塞尔维亚位于“欧洲火药桶”巴尔干半岛,历来战乱不休。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经历了南斯拉夫解体、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改组、改名为塞尔维亚和黑山,2006年6月又分裂为塞尔维亚和黑山两个独立主权国家。在这里,1500年来,文明、宗教、种族的冲突从未停止。
南斯拉夫民族的问题令所有历史学家痛苦绝望。这里的历史复杂而血腥,民族间的世仇、宗教间的对抗、文明间的碰撞像万花筒一样不断排列组合,在这片土地上上演。公元6世纪,南斯拉夫人从南面进攻拜占庭帝国,巴尔干半岛的火药桶就此点燃,从未熄灭。此后,尼曼尼亚王朝的崛起、奥斯曼帝国的北伐、两次塞尔维亚人起义、两次巴尔干战争、两次世界大战、科索沃战争等事件不断在巴尔干半岛上演。
也正是战争的岁月,孕育了塞尔维亚人民的好胜基因。永远热情高涨的红星球场是欧洲有名的魔鬼主场,烟花、硝烟、骚乱、斗殴随处可见。在塞尔维亚,足球不是和平时期的休闲娱乐活动,而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竞技载体。
在塞尔维亚,体育运动最重要的不是成绩和政绩,而是它的精神力量。历史学家哈罗德·坦普利曾说:“如果说塞尔维亚历史给了我们什么启示,那就是塞尔维亚人民的精神力量永远强于物质力量。哪怕珍稀古籍被焚毁,哪怕斯特凡·米卢廷国王的骨灰被风吹散,也不会对塞尔维亚人民造成任何影响。”
塞尔维亚国土面积仅8.85万平方公里(略大于中国重庆),人口841万。然而,这个饱受政变和战乱摧残的国家,却拥有一位网球界GOAT、一位NBA巨星、以及众多足球明星,堪称名副其实的体育强国。
【南斯拉夫男足,永远的无冕之王】
前巴黎圣日耳曼球星、南斯拉夫国脚萨费特·苏西奇曾说过:“如果没有战争,南斯拉夫也许有一天会赢得世界杯。我知道这样想是没有用的,但有时你仍然会梦想它会发生。”
1991年,贝尔格莱德红星点球战胜马赛夺得欧洲杯冠军,成为继布加勒斯特星队之后第二支东欧球队,也是最后一支夺得欧洲杯冠军的球队。那支红星队拥有普罗辛内茨基、潘采夫、萨维切维奇、米哈伊洛维奇等球星。可惜的是,次年,南斯拉夫宣布解散,南斯拉夫退出欧洲杯也让那年夏天的丹麦童话成真。
1998年世界杯,从南斯拉夫分裂出来的克罗地亚队夺得了世界杯季军。人们记住了达沃·苏克那只能拉小提琴的左脚。那支克罗地亚队还有博班、普罗辛内茨基、比利奇等球星。只有塞黑两支球队的南斯拉夫联盟也参加了这届世界杯。斯托伊科维奇、萨维切维奇、米哈伊洛维奇、米亚托维奇、米洛舍维奇领衔的球队进入了16强。那支球队中最年轻的球员是19岁的斯坦科维奇,他参加了三届世界杯,代表南斯拉夫联盟、塞黑和塞尔维亚出战。这也是世界足坛的一大奇观。
八年后,南斯拉夫变成了塞黑,那支球队在预选赛中10场不败,只丢一球,击败西班牙出线,拥有米洛舍维奇、斯坦科维奇、凯日曼、日基奇、维迪奇等球星。但距离世界杯开赛不到一周,黑山宣布独立,塞黑球员不知所措,三场比赛全部落败,丢了10球,成为罗本和梅西首粒世界杯进球的背景。
此后,塞尔维亚在欧洲五大联赛中涌现出伊万诺维奇、科拉罗夫、苏博蒂奇、塔迪奇、马蒂奇、米特罗维奇、科斯蒂奇、米林科维奇、约维奇、古德利、米伦科维奇、弗拉霍维奇等多名著名球员。然而,除了三次在世界杯小组赛中被淘汰、四次无缘欧洲杯决赛圈之外,塞尔维亚足球并没有留下什么辉煌的记忆。
不过,与塞尔维亚同属南斯拉夫的克罗地亚却在2018年、2022年两度夺得世界杯季军,以莫德里奇、拉基蒂奇、佩里西奇为首的格子军黄金一代创造了前南足球最伟大的辉煌。
苏契奇的幻想被后人一次又一次演绎出来。如今,前南斯拉夫共有7个FIFA成员国,分别是克罗地亚、塞尔维亚、斯洛文尼亚、波黑、黑山、马其顿、科索沃。如果有这样的阵容:奥布拉克/格瓦尔迪奥尔、萨维奇、斯坦尼西奇、尤拉诺维奇/科瓦契奇、莫德里奇、布罗佐维奇、米林科维奇/弗拉霍维奇、米特罗维奇,谁能低估前南足球的上限呢?
红星队的欧冠冠军前锋比尼奇曾经说过:“真正的悲剧是我们自己不知道我们本来可以有多强大。”
可惜,这样的队伍虽然纸面实力强大,但内部问题却错综复杂。南斯拉夫队在选拔队员时,主教练面临着分地区分配名额的压力,无法单纯从技战术层面进行选择。因此,加强版的南斯拉夫可能还不如联合版的克罗地亚强大,现代版的前南斯拉夫国家队也只能是违背时代潮流的幻想。
【不只是足球,塞尔维亚三大体育全面发展】
历史上,南斯拉夫男足曾两次获得世界杯第四名、两次获得欧洲杯亚军、一次获得欧洲杯第四名,但那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事情了。南斯拉夫足球曾长期在欧洲一二线,虽然算不上豪门,但也是世界级的球队,但他们的强项不止足球。
南斯拉夫曾五次夺得男篮世界杯冠军,这一纪录直到2014年才被美国打破。此外,他们还有三次男篮世界杯亚军和两次季军。塞尔维亚独立后,在2014年和2023年两次夺得男篮世界杯亚军,还有两次欧锦赛亚军和一次里约奥运会银牌。他们曾五次进入重大赛事的决赛,五次获得亚军。塞尔维亚男篮也成为无冕之王。
塞尔维亚女篮也是欧洲的一支劲旅,近六届欧锦赛四次杀入四强,2015年、2021年两度夺得欧锦赛冠军。此外,塞尔维亚女篮还在里约奥运会上获得铜牌,东京奥运会上排名第四。东京奥运会上,塞尔维亚女篮以77-70将中国女篮挡在半决赛之外。
排球方面,塞尔维亚女排曾获得里约奥运会银牌、东京奥运会铜牌,2016年决赛中国女排3-1战胜塞尔维亚女排,成为中国球迷心中的经典。此外,塞尔维亚女排还曾两次获得世锦赛冠军、三次获得欧锦赛冠军、一次获得世界杯亚军,塞尔维亚女排曾连续四次挺进欧锦赛决赛,两次夺冠,是欧洲的绝对王者。
在男排领域,塞尔维亚也是欧洲乃至世界的强队,他们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上夺得金牌。此外,塞尔维亚男排在欧锦赛上获得过3次冠军、1次亚军和6次季军。在世界赛事中,塞尔维亚男排五次进入男排世锦赛半决赛,最好成绩是1998年的亚军。男排世界杯最好成绩是2003年的季军。
如今,塞尔维亚男足世界排名第29位,女足世界排名第35位,男篮世界排名第5位,女篮世界排名第10位,男排世界排名第9位,女排世界排名第5位。在三大运动方面,塞尔维亚男、女篮球队和男、女排均为世界一流,男足在欧洲也属于二流。唯有女足相对落后,从未参加过重大比赛。
论三大球类运动的全面性,只有美国和巴西能与塞尔维亚相比。美国除了男足之外,在所有运动项目上都夺得过世界冠军的殊荣。若不是巴西在2007年女足世界杯决赛和2008年奥运会女足决赛中两度落败,它将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在三大球类六大运动项目上都夺得世界冠军的国家!
事实上,在奥运舞台上,从南斯拉夫到塞尔维亚、从黑山到塞尔维亚,他们一共只拿过34枚金牌。塞尔维亚独立以来,只拿过6枚奥运金牌,其中水球两枚、跆拳道两枚,空手道和摔跤各一枚。在塞尔维亚所有奖牌中,有一枚来自德约科维奇,那是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当时,德约科维奇作为三号种子,在半决赛中不敌纳达尔,随后又战胜淘汰费德勒的布雷克,获得一枚男单铜牌。
奥运金牌无高低之分,都代表着国家荣誉,但竞技体育的影响力却不尽相同。德约科维奇没有奥运金牌,这并不影响他成为网坛GOAT。约基奇只有一枚奥运银牌,但他依然是NBA的巨星。
从金牌数上看,中国可以轻而易举地碾压塞尔维亚。但在体育明星中,有哪位中国体育明星能在世界影响力上超过德约科维奇和约基奇呢?现实是,我们可以出很多金牌,但出不了德约科维奇和约基奇。
【塞尔维亚三大运动为何这么强?】
塞尔维亚为何在三大运动上如此强大?从面积到人口,塞尔维亚都不算出众,GDP排名世界仅85位,国泰民安,但他们在体育上却取得了让人羡慕的成绩。
德约科维奇曾说:“我们塞尔维亚人天生就有运动基因。”从人种基因上看,塞尔维亚人身材高大,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身高1.98米,塞尔维亚成年男性平均身高1.806米,女性平均身高1.67.7米,均位列世界前十。
塞尔维亚除了拥有身体天赋,还有热爱竞技的传统。在塞尔维亚,体育设施随处可见,即使残破不堪,也是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连年战乱,让这里的家庭教育非常重视身体素质,人们热爱运动,鼓励孩子参加体育运动。在塞尔维亚,体育是儿童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人生的重要出路。像德约科维奇这样的国家偶像,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塞尔维亚人,他们不仅想成为冠军,更想成为家乡的骄傲,成为国家的英雄。从小的意义上讲,体育可以拯救贫困,从大的意义上讲,体育可以拯救民族的精神。
在拥有身体天赋、竞技基因、运动氛围的同时,塞尔维亚还构建了完善的体育青训体系。塞尔维亚拥有2000多个注册足球俱乐部,20多万注册足球运动员,贝尔格莱德红星队和贝尔格莱德游击队是其中最重要的青训基地。在篮球方面,塞尔维亚也有成熟的三级职业联赛体系。重视青训不是一句空话,尤其是贝尔格莱德红星男篮,从U10、U12、U14、U16到U18都有梯队,吸收各年龄段的孩子,重视基本功训练和体能训练,保证定期参加正式比赛。完善的联赛体系也让更多孩子有了出路。
中国男篮主教练乔尔杰维奇说:“我们的球员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习了很多基本功和战术知识,所以当他们18、19岁时,我们就有充足的篮球知识储备。我们有很好的教学体系,有经验丰富的教练,他们致力于教导年轻球员。这是前南斯拉夫篮球教育的一大亮点。”
【思考:奥运冠军≠体育巨人,金牌强国≠体育强国】
出色的身体天赋+热爱比赛的传统+浓厚的体育氛围+完备的青训体系+成熟的联赛体系+优秀的教练员+成功的偶像共同构成了塞尔维亚体育的成功公式。
从南斯拉夫到塞尔维亚,一直是中国体育学习的对象。在中国体育史,特别是中国足球史上,前南斯拉夫一直是一个重要派系。桑塔尔佐、科萨诺维奇、彼得罗维奇、乔尔杰维奇、佩特科维奇、米卢蒂诺维奇、图巴科维奇、伊万科维奇、安蒂奇、斯塔诺耶维奇、斯托伊科维奇等前南斯拉夫教练都在中国男足和中国职业联赛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尤其是米卢蒂诺维奇,率领中国男足首次闯入世界杯决赛圈。如今,中国男足和中国男篮的主教练扬科维奇和乔尔杰维奇也都是塞尔维亚人。
可惜我们只引进了塞尔维亚的战术理念,却没能移植他们的体系和土壤,没能培育出他们的基因,因为那个基因是在1500多年不断的战争与和平中养成的。
其实,无论我们多么热爱和钦佩,无论我们多么分析别国的足球和三大体育,出发点都是我们自己。2023年杭州亚运会,中国代表团夺得201枚金牌,打破历史,但在三大体育中,女篮、女排夺得金牌,男排夺得银牌,男足球、女足、男篮全部失败。尤其是此前被视为国足反面教材的中国女足和男篮,紧随中国男足,交出的成绩令人极度失望!
中国从来不缺奥运冠军,只是缺少影响世界的体育巨星。德约科维奇、约基奇没有奥运金牌,C罗也没有奥运奖牌,但这并不影响他作为葡萄牙国家名片的地位。巴西直到2016年才获得奥运会足球金牌,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足球王国的声誉。
其实运动最重要的是强身健体,同时在团队运动中,我们能学会团结、沟通、合作、观察思考、理解与执行、随机应变、应对压力、面对失败、面对胜利,这对学业和未来的生活都有好处,这个价值是无法用分数来量化的。
有人说,中国人喜欢的是冠军、金牌,而不是体育本身。我们需要金牌,但金牌不是一切。我们需要的是一种体育文化,一种热爱体育的家庭和教育理念,让人们不再把体育说成是学习不好的替代出路,不再把体育生说成学习不好的等同于学习不好。如果这些观念不改变,何谈改变?
夺金有捷径,但体育没有捷径。塞尔维亚的成功秘诀不可复制,因为成功的前提是爱与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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